亡者與王者

※雲豹中心視角

※跟著雲豹釐清各種心情，使人心塞。

「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。」雲豹清楚記得自己在241小組失手坐牢那天對渡渡鳥說的話；更記得袋狼在網路上看見消息後氣得把螢幕砸壞，那個像是全世界都壞掉的表情；還有渡渡鳥趕來時滿臉的擔憂和疲憊，原本就很纖細的身子好像又瘦了一些。

渡渡鳥後來沒有再追究他放任袋狼亂砸的行為，只有在收拾滿屋子殘局時不斷對他和袋狼碎念，要他們自己指出所有東西原本的位置。省去了解釋的難題，反而使他憂慮起那人選擇沉默，是不是早就察覺他的行為不僅來自對袋狼的習慣性放縱。

明明在原北堂因為大小事情進黑牢的人數也數不清，但他莫名其妙就相信241和209不可能。這樣的舉止不能純然怪罪到袋狼潛移默化的影響上，是他潛意識迴避這個可能性──這會讓袋狼原本規劃的藍圖嚴重偏移，而他不願意看見。

產生這樣的偏移之後，袋狼原本就太過執拗的藍圖，只會更難修改成可以接受他離去的樣子。所以他那天什麼都沒辦法決定，只知道至少在241和209出獄前，不能死。

多虧了渡渡鳥搬進來，許多事情在那人有時顯得嘮叨的處理下和緩許多。連他都開始想，有渡渡鳥陪在袋狼身邊，只要再找到一個能代替他守護渡渡鳥的人，等241和209出獄後，他什麼時候離開都不是問題。

他知道渡渡鳥一直都認為，自己最大的秘密是「喜歡袋狼」。但其實不然。

渡渡鳥是特別的，特別到他能在那人面前展現出自己最原本的模樣、交出信賴和秘密。這些全心的信賴，還有渡渡鳥那些脆弱和逞強，都曾經讓他萌生不如就和渡渡鳥在一起的念頭。

反正，袋狼雖然把自己視為夥伴、視為理所當然一輩子的存在，但那人的目光，永遠都追尋著209和241。明明比誰都清楚這件事，他卻還是克制不了自己下意識追尋袋狼身影的舉止。

他知道，袋狼那種目光可能代表的意思。偶爾甚至會為此感到心痛，就如同渡渡鳥看著他和袋狼相處時，可能會出現的那些。

袋狼只是深愛哥哥和針對「完美」一詞的想像多過於自己原本的樣子，所以不可能介入或是爭取。但那些複雜混亂卻被袋狼試圖無視的情感，讓袋狼只可能在209和241成為自己真正的家人、建立起足夠堅固的堡壘下，才有可能去思考其他事情──例如雲豹這個人除了夥伴之外，還可能怎麼被定義。

可是雲豹並不打算等，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等。

而渡渡鳥要的，他深知自己做不到完美，便不願意委屈那個不應該被將就的人。於是他讓一切都停在一個微妙的三角形平衡裡，只要沒有人去破壞，就不會崩解。

他害怕所有關於未來的承諾，更厭惡所有會讓他苟延殘喘在世界上造成別人困擾的可能。身為將死之人，他不應該，也不打算在渡渡鳥和袋狼之中選任何一個人。

只有這樣，才能暫時扮演好袋狼藍圖裡的雲豹，同時守護著渡渡鳥，成就他最大的秘密──

「讓渡渡鳥和袋狼不需要雲豹存在，也能有美好的結局。無論他們對於美好結局的定義是什麼。」

這樣的願望，與其說溫柔，雲豹自己更覺得殘忍。

但每每聆聽自己的心跳，他就知道自己非做不可。

他還是想要變成最強的。可是關於「強」的定義，已經和一開始和袋狼、和渡渡鳥說的，不完全一樣了。

原先的強悍隨著時光研磨灑出粉末，化為閃閃發光的存在，通通飄向他最後篩選出的願望。他的強，要能夠捍衛這個願望，才會產生意義。

他只希望能用最後的微光照亮他們的腳步，幫助他們找到可以繼續走下去的路。

尤其是在241用盡最後力氣將訊息和記憶傳給袋狼，卻摧毀了袋狼所有的藍圖、促使利維坦1.0誕生之後。